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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艺术鉴赏网
主办：武汉知音读书会
作者：张波 作家、诗人
图 汉阳鹦鹉洲祢衡之墓
前言：「英雄江城 黄鹤故乡」百期专栏海内外同步推出。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黄鹤的故乡，也是一座有着3500年历史的文明古城。近现代，从张之洞洋务运动到“天津条约”汉口开埠，从辛亥革命到抗日战争，武汉都留下了太多历史遗存，一条街道的命名、一幢建筑的故事、一位人物的经历、一段方言的形成，都记录着这座城市的成长与发展。岁月的更迭、百年的等待，为了讲好老武汉故事，守护我们的精神家园，留住乡愁，服务乡村振兴，中国艺术鉴赏网及二十个官网平台海内外同步推出「英雄江城 黄鹤故乡」百期系列文化专栏，全面展示老武汉的传说、书画、古迹、摄影、诗词及非遗等等。
图 武汉文物保护单位祢衡墓
唐代诗人崔颢诗曰“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晴川阁与汉阳树现有古迹留存，可是鹦鹉洲却成为一个模糊的记忆。其实述说鹦鹉洲的来历，那还得必须从一位不世出的天才“祢衡”说起。
说起三国人物，曹操、诸葛亮、关羽、吕布等等，广大中国读者应是如数家珍，但祢衡却是知之甚少。祢衡，字正平，东汉末年名士。因与孔融交好，于是孔融便向朝廷写了一篇《荐祢衡表》。当时权倾朝野的曹操看过孔融的推荐信后，本着自己一项唯才是举的原则，欲将祢衡招揽至麾下效力。不想祢衡恃才傲物，不愿屈从于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的曹操，故而称病推脱。
曹操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主，一眼便识破了祢衡的用意，从此便对他产生了猜忌之心，只是碍于祢衡的才华与名气才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曹操听闻祢衡擅长击鼓，于是为了羞辱与他，便以武力相胁迫，封他为鼓史。
图 汉阳鹦鹉洲石碑
一次，曹操大宴宾客，便要祢衡前来击鼓。那时候击鼓是需要沐浴更衣，换上专门击鼓的服装，而祢衡却偏偏不换，竟然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酒宴的中央。一旁的官员怒斥祢衡无礼，慢待了丞相曹操。祢衡轻蔑一笑，当即面对着众人脱去衣衫，换上了击鼓的衣服。祢衡的一番“骚操作”，顿时雷倒了众人，此刻他充分证明了，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只是别人。随后，祢衡演奏完鼓曲《渔阳》，然后随即扬长而去。
望着祢衡远去的背影，曹操不由笑道：“孤本欲羞辱祢衡，没想到却被他羞辱了一把。”事后，曹操为了不染上弑杀名士的恶名，便将他打发去了荆州刘表处。
哪曾想，祢衡到了荆州刘表处后更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时不时对刘表夹枪带棒，一顿冷嘲热讽。刘表好歹也是一方州牧，哪里曾受过这种闲气，于是又将他打发到了江夏的黄祖军前效力。
黄祖虽是名武夫，但起初对名士祢衡也算是客客气气，并没有太过为难他。一日，黄祖的儿子黄射举行酒宴，有人进献了一只鹦鹉，于是便请祢衡为鹦鹉作首诗赋。祢衡也不推辞，当即挥毫泼墨，提笔写下了那首著名的《鹦鹉赋》。
赋曰：
时黄祖太子射，宾客大会。有献鹦鹉者，举酒于衡前曰：“祢处士，今日无用娱宾，窃以此鸟自远而至，明彗聪善，羽族之可贵，愿先生为之赋，使四座咸共荣观，不亦可乎?”衡因为赋，笔不停缀，文不加点。其辞曰：
惟西域之灵鸟兮，挺自然之奇姿。体金精之妙质兮，合火德之明辉。性辩慧而能言兮，才聪明以识机。故其嬉游高峻，栖跱幽深。飞不妄集，翔必择林。绀趾丹觜，绿衣翠衿。采采丽容，咬咬好音。虽同族于羽毛，固殊智而异心。配鸾皇而等美，焉比德于众禽?
于是羡芳声之远畅，伟灵表之可嘉。命虞人于陇坻，诏伯益于流沙。跨昆仑而播弋，冠云霓而张罗。虽纲维之备设，终一目之所加。且其容止闲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惧，抚之不惊。宁顺从以远害，不违迕以丧生。故献全者受赏，而伤肌者被刑。
尔乃归穷委命，离群丧侣。闭以雕笼，翦其翅羽。流飘万里，崎岖重阻。逾岷越障，载罹寒暑。女辞家而适人，臣出身而事主。彼贤哲之逢患，犹栖迟以羁旅。矧禽鸟之微物，能驯扰以安处!眷西路而长怀，望故乡而延伫。忖陋体之腥臊，亦何劳于鼎俎?嗟禄命之衰薄，奚遭时之险巇?岂言语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痛母子之永隔，哀伉俪之生离。匪余年之足惜，愍众雏之无知。背蛮夷之下国，侍君子之光仪。惧名实之不副，耻才能之无奇。羡西都之沃壤，识苦乐之异宜。怀代越之悠思，故每言而称斯。
若乃少昊司辰，蓐收整辔。严霜初降，凉风萧瑟。长吟远慕，哀鸣感类。音声凄以激扬，容貌惨以憔悴。闻之者悲伤，见之者陨泪。放臣为之屡叹，弃妻为之歔欷。
感平生之游处，若埙篪之相须。何今日之两绝，若胡越之异区?顺笼槛以俯仰，窥户牖以踟蹰。想昆山之高岳，思邓林之扶疏。顾六翮之残毁，虽奋迅其焉如?心怀归而弗果，徒怨毒于一隅。苟竭心于所事，敢背惠而忘初?讬轻鄙之微命，委陋贱之薄躯。期守死以报德，甘尽辞以效愚。恃隆恩于既往，庶弥久而不渝。
此赋先是描绘了鹦鹉的色泽鲜艳亮丽、聪慧机灵，后则描写祢衡自己命运的悲苦和境遇，直抒当时自己纷乱的思绪、身不由己的哀怨和无以为乐的郁闷。全赋结构精巧，骈俪工整，语言清丽，寄情遣怀，乃当世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
不久，祢衡又犯了老毛病，竟然对着黄祖出言不逊，大爆粗口。黄祖可不没有曹操和刘表那样的好修养，当即便将祢衡处斩，时年二十六岁。然后埋在了长江边的沙洲上。后来人物为了纪念祢衡，又因为祢衡那篇著名的《鹦鹉赋》，于是便将此片沙洲命名为“鹦鹉洲”。此洲在明朝末年逐渐被长江淹没。到了清代乾隆年间，鹦鹉洲又重新浮出水面，随着岁月的沉淀，渐渐已和汉阳城区连成一片。
不可否认祢衡才华横溢，文采出众，然而他不畏权贵的精神固然可嘉，但是他口无遮拦，恃宠而骄，智商绝顶却情商极低。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人固然无法左右命运，但也无须四处树敌，招惹祸端。祢衡的人生悲剧值得我们警醒，不是有才便可目中无人。不是有才就可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正如那些现在网络上的键盘侠，满口仁义道德却从不正视自身的问题。也许，从善如流，平易近人的处世态度才是真正的人间正道。
图 汉阳祢衡路
公元2000年，武汉市及汉阳区的文化部门对祢衡墓进行了重建。墓园原址原来在汉阳公园内，后迁入汉阳龟山南麓园丁园西侧的小路边。地僻清静，曲径幽深。
祢衡已经成为历史，《鹦鹉赋》已是千古绝唱，然后以《鹦鹉赋》而命名的鹦鹉洲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随着世事沧桑，时光变幻，鹦鹉洲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座座大桥拔地而起，一条条马路横穿而过，一栋栋高楼大厦，一辆辆轿车地铁，如今的鹦鹉洲已经翻开了一段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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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斯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