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美术史之无结果的巅峰对决

　　来源：中国艺术鉴赏网

　　栏目：李焱（日本）艺术工作室

　　作者：波涛  艺评人，著有海外艺术文献《观海听潮》
 

　　前言：文艺复兴是西方美术史中承前启后的重要阶段，自14-16世纪它的发生发展对于欧洲的政治、军事、经济、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给予了全方面新的启蒙和推动作用，影响波及全球。在这里，我们会推出系列文章和您浅析从文艺复兴到现代的西方美术史各时代大师的经典作品，和作品背后的小故事。以及在相同年代，中国美术长河中的先贤造就了怎样的东方艺术神话。
 

　　图 达芬奇
 

　　1504年的一天，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佛罗伦萨，在新落成能容纳500人的市政大厅内，从四面八方赶来了艺术家、工匠以及市民，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今天是享誉意大利甚至整个欧洲的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两位大艺术大师为大厅绘制壁画的日子。

　　不过在当时的艺术圈子里，大家都知道，这两位艺术家的关系并不融洽，文人相轻大概是古今中外艺术从业者的标配，心里如果没有记挂着一两个视如仇敌的同行，仿佛无法将自己的艺术之路走下去。

　　在当时，湿壁画作为建筑的装饰在欧洲广为流行。不知市政厅执行委员会出于怎样的目的把这两位约到同一个空间，在两面遥遥相对的墙面上展开壁画创作。或许是想让两位大师的作品交相辉映于新建成的市政大厅，但是对于敏感艺术家，政府的这一举动显得有些粗糙。不出所料，意外的场面还是出现了。
 

　　图 米开朗基罗
 

　　彼时彬彬有礼，优雅迷人的达芬奇已经年过半百，早已凭借《受胎告知》《岩间圣母》《最后的晚餐》等辉煌经典作品问鼎欧洲最高艺术殿堂，有着稳固的江湖地位。当下正在创作那幅世界绘画史上永恒的经典《蒙娜丽莎》。

　　然而时年29岁的米开朗基罗生性暴躁，是艺术界青年才俊，刚刚以大理石雕塑《大卫》，轰动了意大利。在至今的五百多年中《大卫》当之无愧地屹立于世界雕塑艺术的巅峰，成为世界各国争先复制的艺术精品。

　　尽管二位的年龄、性情、成就有着明显的不同，但是他们却都拥有着各自庞大的粉丝团。回到开篇那一幕，双方主将的互不“买单”，彼此的粉丝团阵营自然也是剑拔弩张各为其偶像。市政大厅内的充满了呼之欲出的紧张博弈气氛，仿佛只需要一根火柴就可把这充满火药气息的市政大厅引爆。
 

　　图 安吉亚里战役
 

　　正式进入创作环节，达芬奇抛出的是《安吉亚里战役》的设计草图。作品取自1440年6月29日，关系着佛罗伦萨共和国成立，非常重要的安吉亚里战役中的一个惊险场面。四名骑着战马的勇士正在近距离缠绕厮杀的瞬间。战争的戾气、死亡的血腥令人不寒而栗。绘画构成保留了中世纪宗教壁画用线塑造形体的风格，加以明暗色调，强化了人物与战马的表情、神态以及体积感的塑造。这幅作品的草图被后世众多画家临摹并再创作。

　　与之对应，米开朗基罗展示出的是湿壁画《卡西纳之战》，与《安吉亚里之战》不同，米开朗基罗的《卡西纳之战》所描绘的是一群正在沐浴的士兵，突然遭到敌军来袭，迅速穿衣迎战的场面。
 

　　图 卡西纳之战
 

　　从叙事角度的切入点来看，似乎要比达芬奇的平铺直叙稍显巧妙，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战争的无常与残酷。画面中多为青年男性的裸体，人物结实健壮形体，饱满的肌肉，充满运动之美的体态动势，营造出大战将至的紧张，与士兵的英勇与果敢。作品强调厚重坚实的雕塑感，以平面化的形式再现具有强烈戏剧化处理了的石雕群像感受，当然这是米开朗基罗以石雕技艺作为基础进入绘画领域所呈现出的特有美感。

　　在达芬奇看来，米开朗基罗只是一个性情缺乏修养且自负的年轻人，他的作品也缺乏虚实相间朦胧的绘画性;而米开朗基罗则认为达芬奇的作品不具备绘画所必需的浮雕化视觉特质，而软糯无力。

　　艺术观念的根本冲突，使得市政厅装饰壁画这一工程进行得举步维艰，两位大师各自的粉丝阵营无法避免地出现了各执一词的辩论，继而又顺理成章地发展成对骂，甚至几乎酿成肢体冲突的群体事件。原本是想要集两位顶尖大师的恢宏创作于一室，没想到竟然成为两位大师的巅峰对决，工程几度中断无法进行。两位大师被深陷于群体矛盾中，烦恼不已。达芬奇拂袖而去，继续他的《蒙娜丽莎》。随着达芬奇的退场，米开朗基罗被教皇召回罗马修建尤里乌斯二世的家族陵园。
 

　　图 拉斐尔
 

　　这场“对决”虽然以烂尾收场，但是对后世的影响却是深远的。尽管《安吉里亚之战》的原始手稿早已遁形于历史的尘埃，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都是当时的草图和其他画家的临摹的版本。但是达芬奇对自然科学以及解剖方面的知识在这幅作品中全面展示，面中充满了精妙的计算。散发出他对于艺术创作的理性光辉，后世学者认为米开朗基罗开创了新古典主义的先河。

　　米开朗基罗凭借《卡西纳之战》向世人彰显了雕塑之外，绘画所表现出卓越才情。如同戏剧大师般表达着纯粹感性的表现主义绘画理念，成为后来的巴洛克风格绘画的先行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目睹当年这场大师 “对决”现场的人群中，有一位英俊而忧郁的青年，那就是21岁的拉斐尔。也正是他，将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的艺术特征集大成于一身，作为文艺复兴三杰之一而闻名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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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稿件审核：张佑军

　　责任编辑：林韬